Project Description

香港藝術發展局中介計劃

翻譯劇薈萃 2009

引言
「翻譯劇薈萃2009」乃以翻譯劇為專題的戲劇節,是由香港藝術發展局﹝下指藝發局﹞資助的「戲劇新進啟導及中介計劃」之一。『劇場空間』作為主辦機構,負責統籌及執行整個活動。透過提供講座與工作坊,並引入戲劇指導,協助業餘劇團排演翻譯劇,並於2009年至4至5月間作公開演出。是次計劃接受香港註冊之非牟利團體的申請,演出的原著劇本須為非華語創作。

目的
優秀的翻譯劇,包含寬闊宏大的宇宙觀,能跨越時間、地域的限制,涵蓋廣遠的視野。「翻譯劇薈萃」提倡翻譯劇演出,期望可達到以下目的﹕
‧ 提供本地劇團接觸及了解外國優秀劇本的平台。
‧ 業餘劇團透過認識外國優秀的翻譯劇,深化劇目內容,專注劇目分析及演出,減輕劇本創作的壓力,讓劇團於未來的創作上有更大進步。
‧ 探討劇中包含的宇宙性,透過認識不同的文化,在審視問題時得到別開生面的啟發。開拓業餘劇團及觀眾的視野,亦為新晉的創作人提供觀摩的機會。
‧ 引入戲劇指導的概念及角色,協助業餘劇團在劇藝上的發展。
‧ 帶出「迷你劇場」(Mini Theatre)的特色,減輕業餘劇團在技術及成本上的負擔,專注研究劇本及劇藝,磨練表演及導演技巧。

申請資格
香港註冊非牟利團體。
註1. 不接受任何已被藝發局凍結的團體申請,而被凍結的個人亦不可擔任申請計劃的主要參與人員;
註2. 不接受任何已獲康樂及文化事務署、藝發局或其他單位長期及持續至少一年戲劇資助的團體申請;
註3. 不接受評選小組成員之直屬團體申請

演出劇本
a. 演出語言:粵語
b. 選演劇本限長一小時之內
c. 選演劇目:
‧ 原著劇本須為非華語創作;
‧ 不接受由概念而衍生的創作劇本;
‧ 接受團體遞交已被翻譯的劇本,唯未曾作公開演出者將獲優先考慮;
‧ 已被翻譯的劇本,須以書面形式取得翻譯的同意,並於報名時呈交有關文件的副本。
劇團於遞交演出計劃申請後,除非獲得主辦機構之書面同意,否則不可更改選演劇目。

版權
‧ 譯本:已被翻譯的劇本,須以書面形式取得翻譯的同意,並於報名時呈交有關文件的副本。
‧ 演出版權:劇團宜於獲得入選通知後即開始申請演出版權。入選劇團需自行申請演出版權,並於演出前提交有關之證明文件。
‧ 在任何情況下,申請團體須確保主辦機構不會因收取、審閱、持有、處理或貯存有關申請文件涉及版權的資料而違反 2000年知識產權 (雜項修訂) 條例或其他相關條例﹔倘因申請團體未能遵守規定而觸犯了任何相關的知識產權條例,申請團體須完全補償主辦機構因而產生的任何損失。

評選小組
由陳鈞潤先生、馮祿德先生、張可堅先生、司徒偉健先生及余振球先生五位資深戲劇界人士擔任,將以申請團體遞交的計劃書、劇團對選演劇目的理解、翻譯取向、導演處理手法、藝術質素、財政預算及劇團往績等項目評定入選團體。

入圍隊伍
1. 劇場休憩間《A Woman alone》
2. 湛青劇社《Five Women Wearing The Same Dress》
3. 荃灣青年劇藝社《A Time for Farewells》
4. 黑犬劇團《Miss Julie》
5. Thealosophers《The Lover》
6. 巧克力劇場《The Collection》

介紹講座
為大家講解如何尋找外國劇本、探討如何因應個別團體選擇合適的劇本、如何申請演出版權等﹔並簡介是次計劃詳情及申請程序。費用全免,有興趣人士請致電2540 1011報名參加。
日期﹕2008年9月21日
時間﹕晚上7時30分至9時30分
地點﹕劇場空間排練室
講者﹕余振球、溫迪倫

翻譯劇講座
翻譯一劇之本,乃翻譯劇製作中重要的一環;兩節講座將從文化及語言上的差異出發,為入選劇團解構翻譯技巧,掌握劇本。所有入選團體代表必須出席。

「怎樣解讀劇本」講座
日期﹕2008年11月23日
時間﹕下午2時30分至4時30分
地點﹕劇場空間排練室
講者﹕張可堅先生

「從文字到視覺畫面」講座
日期﹕2008年11月30日
時間﹕下午2時30分至4時30分
地點﹕劇場空間排練室
講者﹕余振球先生

翻譯劇工作坊
2008年12月至2009年1月期間,為期六星期,共十二節翻譯工作坊,以入選劇團的劇本為基礎,由資深翻譯張可堅先生指導分析劇本特色及需注意的地方,以協助入選劇團翻譯工作。入選團體將獲通知工作坊詳細時間表,所有入選團體代表必須出席。

*入選團體必須出席翻譯劇講座及工作坊,若總出席率少於70%,主辦機構有權終止入選團體之參演權利及所有資助。

排練及製作
翻譯劇工作坊後至2009年4月演出前為入選劇團排練及製作時期,主辦機構將安排戲劇指導定期與入選劇團負責人會面,討論及指導劇本內容及演繹手法。製作方面設有設計顧問與劇團設計人員會面,提供藝術及技術上的意見,並就「迷你劇場」的概念指導劇團於場地應用及設計的方向。入選團體須同意主辦機構委派的戲劇指導。

演出
作為主辦機構,劇場空間負責統籌及執行整個活動。透過提供講座與工作坊,並引入戲劇指導,六個由業餘劇團排演的翻譯劇,現於4月至5月連續三個星期,於牛地灣文娛中心文娛廳為你呈獻。
兩個劇目,同場演出!

票價 $65
牛池灣文娛中心文娛廳 九龍清水灣道11號牛池灣市政大廈3樓

門票於3月24日起在各城市電腦售票處發售

節目查詢 2151-1255(劇場空間)http://www.theatrespace.org
票務查詢及留座 2734-9009 信用咭電話購票 2111-5999
網上訂票 www.urbtix.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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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場休憩間《她,一個女人》
UNA DONNA SOLA by Franca Rame & Dario Fo

劇團簡介
成立於1999年,由資深劇場工作者周昭倫帶領。近年,劇團漸將焦點集中於戲劇教育及文學研究的工作,並定期於劇團網誌發表有關文章。(網址:www.hth.org.hk)

劇目簡介
《她,一個女人》── 被囚在家的婦人拿著熨斗舉起槍枝,決心掀起一場最具破壞性的顛覆革命!誓要師奶也揚眉!由諾貝爾文學獎得主達里奧‧福(Dario Fo)與太太弗蘭卡‧拉梅(Franca Rame)合作編寫的獨腳演出,既充滿睿智幽默,亦能坦白剖開現代女性普遍受欺凌的社會現象。

日期:
2009年4月24-25日 晚上7時45分
2009年4月26日 下午3時正

02 Thealosophers《婚內情》
The Lover by Harold Pinter

劇團簡介
Thealosophers 讀音與 Philosophers 近似,是將 Theatre 和 Philosophers 二字合併,意即從劇場裡尋找及體現生活哲學的人。(網址:www.thealosophers.com)

劇目簡介
多年來兩夫妻各自有著被默許的婚外情,但這種公平並沒為雙方帶來一段健康的婚姻發展。當其中一方想終止這種光怪陸離的平衡,又如何保証對方也會作出同一承諾?故事就在這個裂口開始,而最耐人尋味的是雙方的情人竟然就是自己?

The Lover 為 Harold Pinter 其中一個最受歡迎的劇目,它的喜劇性及語言張力最為人津津樂道。

日期:
2009年4月24-25日 晚上7時45分
2009年4月26日 下午3時正

03 湛青劇社《五個女人一條裙》
Five Women Wearing the Same Dress by Alan Ball

劇團簡介
劇團成立於1984年,廿五年來致力為團員提供培訓及演出機會。

劇目簡介
姊妹死晒去邊?婚禮中居然一個姊妹都無,事關五個女人各自為?避開一?人和事,而暱晒上樓。五個女人各有各感情問題,有人為等唔到愛而苦惱,有人因求愛不遂而煩惱,有人終於嫁?原來仲快老!

電影《美麗有罪》編導Alan Ball開山之作,以風趣抵死的筆觸,諷刺現代社會對女性的種種荒謬要求。

日期:
2009年5月1-2日 晚上7時45分
2009年5月3日 下午3時正

04 荃灣青年劇藝社《再見別離時》
A Time for Farewells by Damian Trasler

劇團簡介
成立於1977年,簡稱荃青劇社,由荃灣文藝康樂協進會戲劇促進委員會所創辦。現為香港少數長青劇團之一。

劇目簡介
《再見別離時》是一套有關愛情、婚姻與失婚的獨幕劇。劇中所有發生於Alex身上的瑣碎往事,是由Sarah的探索及引導下回憶倒序出來。正如每一個人的人生,有喜有悲,有笑有淚,有愛有恨,這場離別前的大剖白,對雙方的了解有幫助嗎?能否挽回他倆的婚姻呢?不論成功與否,Alex 都會成為唯一的贏家,只有他才能找到將來的自己……

現代英國半職業劇作家Damian Trasler憑此劇奪得2003年英國皇家空軍戲劇協會獨幕劇節(RAFTA One-Act Play Festival)最佳編劇獎。

日期:
2009年5月1-2日 晚上7時45分
2009年5月3日 下午3時正

05 巧克力劇場《真相》
The Collection by Harold Pinter

劇團簡介
「創作X經典X多媒體」──把無限的創作元素注入經典作品中,亦從經典作品中激發創作靈感,於劇場實踐。

劇目簡介
一次疑似偷情事件,引發三男一女之間的感情危機。他們互相從對方身上找尋真相,但到底甚麼才是真相?

出自2005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已故英國著名編劇Harold Pinter的手筆。以平實的故事,呈現人性深層思想。

日期:
2009年5月8-9日 晚上7時45分
2009年5月10日 下午3時正

06 黑犬劇團《茱莉小姐》
Miss Julie by August Strindberg

劇團簡介
「黑」與「犬」加起來就是默的意思,顧名思義,劇團就是以推廣本地默劇、話劇及形體藝術為發展方向,希望拓展觀眾的藝術視野,同時與更多人分享默劇的樂趣。

劇目簡介
在一個慾火焚心的節夜,墮落的千金小姐加上狂妄的年輕男僕,構成一段覆水難收的情慾糾纏。男女角力,地位逆轉,世俗當前,她會何去何從?

《茱莉小姐》為瑞典著名作家史特林堡(August Strindberg)筆下極具爭議性的作品。

日期:
2009年5月8-9日 晚上7時45分
2009年5月10日 下午3時正

Thealosophers《婚內情》Thealosophers
《婚內情》
荃灣青年劇藝社《再見別離時》荃灣青年劇藝社
《再見別離時》
黑犬劇團《茱莉小姐》黑犬劇團
《茱莉小姐》
文:曲飛

《婚內情》和《她.一個女人》

本地劇團「劇場空間」一直致力演出高水準翻譯劇為主,今年是該團成立十周年,由上週五開始,劇團假牛池灣文娛中心文娛廳舉辦「翻譯劇薈萃09」,為期三週,每週五、六、日,由兩個業餘劇團公演已經被揀選的劇目。當中公演六名著名劇作家作品,為薈萃拉開帷幕的是夏勞.品特《婚內情》和達里奧.福及弗蘭卡.拉梅《她,一個女人》。

《婚內情》由Thealosophers劇團製作,劇本只有三個色,分別由陳樂珈、葉萬莊和許笙豪擔演。以首演當晚各人臨場表現而言,首三十分鐘陳與葉均未能短時間進入角色,導致夫妻關係並不明顯,要依靠劇本張力推進現場演出節奏。過了半齣戲後,二人開始投入角色,相比之下,在演藝學院主修主表的陳樂珈吸引力比主修導演的葉萬莊出色,很多時候均由她帶戲推進。可是獨木難支,加上夏勞.品特的筆力豈容欠缺演出整體性。故此,導演現首需處理是,如何了解當代婚姻價值觀與兩性之間的關係,找出兩性透過不同形式的角色扮演遊戲,去試探對方愛自己多少以及自己愛自己多少,直至一方受到重傷才能明白箇中深層意義。

《她,一個女人》以周昭倫為首的「劇場休憩間」製作,作品是一齣女性獨腳戲,由劉穎璇擔演。早前她演出《那時…愛你…快5年》的表現仍在筆者腦海之中,她是位穩定性較高的演員,今次遇上好的劇本和導演,決心再次挑戰自己的演技極限。由演出開始到終結,劉氏均使出渾身解數,令觀眾明白女性在以男性主導的社會裡所受到的欺凌現象,到最後她手持長槍,坐在家裡們口說出最後一句對白:「我會好冷靜係度等。」意味她要殺盡身邊男人時,確實感染到筆者不想再做雄性動物,有些只求性快感而傷害和欺凌女性的男人確實死有餘辜。

《五個女人一條裙》對《再見別離時》

在牛池灣文娛中心文娛廳舉辦「翻譯劇薈萃09」上周製作單位是湛青劇社《五個女人一條裙》及荃灣青年劇藝社《再見別離時》。筆者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有看到他們的製作,很懷念九零年代,兩團均定時有作品發表。時至今日,當年劇團中堅際遇各異,縱使今時被外在環境制肘,也不忘昔日情繫舞台之心。

湛青劇社《五個女人一條裙》出由美國編劇Alan Ball手筆,電影American Beauty(港譯:美麗有罪)就是他的作品。故此,《五》秉承一種很重要的訊息,就是「美國精神」。編劇以五位不同年齡女性,藉出席婚禮機會,去探討美國當代女性對社會的意識形態,當中包括愛情、道德、性、男女平等議題。所以,導演首先要呈現出美國精神,從而令觀眾反思香港的環境有否近似的情況存在。現時眾演員努力非常,奈何始終欠缺美國生活經驗,故此現時只看到人物關係及故事結構,美國味道不足,社會性不夠。

荃灣青年劇藝社《再見別離時》是英國編劇Damian Trasler 的獨幕劇得獎作品,故事主線簡單,透過男主角喪妻後在葬禮中與妻子對話,回憶軼事,涉及相遇、邂逅、結婚、背叛、寬恕等題目。值得注意是,編劇刻意不用複雜的故事結構去展現真摰情感,所以文字功力是劇本靈魂所在。筆者想像到編劇應運用較為詩化的文字,去表達這段真善美的關係。故此翻譯陳麗芬自然是關鍵人物。現時,筆者認為,陳氏所譯的版本雖有意境,惟文學性和詩意上可再加以探究,令觀眾嚮往這段淡然純樸的關係。

明白《真相》後了解《茱莉小姐》的悲劇性

由劇場空間主辦的「翻譯劇薈萃09」上周已經在牛池灣文娛中心文娛廳降下帷幕,最後兩個表演作品是巧克力劇場《真相》及黑犬劇團《茱莉小姐》。前者整體表現尚有改進空間;後者則衝破既定表演體系框架,賦予劇本新的展現。

《真相》是夏勞.品特作品,由黎翠珍翻譯。當筆者目睹黎氏的名字時,實在為表演者感到鼓舞,因為她的譯本絕對是信心保證。故此,導演只需處理舞台調度,演員表現技巧上的問題便是,可惜現在展現出來的效果卻未如理想,翻閱劇團製經驗,他們已經有近十年創作經驗,理應在處理一些技術性的問題有足夠知識,但是這正正出現技術上的偏執,情況出現在於舞台設計上。現在雖則有四位富有演出經驗的表演者參與,但是由於舞台上的演區設計運用了非小劇場的設計概念,以高低前後的設計分割兩個住所,在窄小的舞台空間上充斥著強大的壓迫感,導致演員演出時筆者留意到觀眾只會看他們如何被受擠迫環境吞噬,而忽略故事本質的題目,實在可惜。

反之,黑犬劇團《茱莉小姐》則令筆者喜出望外。作品是戲劇家史特林堡得意之作,主張運用自然主義來呈現的作品。但是,作為劇團藝術總監兼是次導演的趙堅堂,他不甘安於有條不紊地執導,嚐試打破自然主義以外的表演框框,從劇本對白裡尋找出另一種舞台上的形體語言,加強觀眾對茱莉小姐這個悲劇人物的印象,單憑這份創作鬥心,已經值得尊重。接下來的問題是,演員支持得住嗎?因為導演選擇了一個近乎沒有舞台設計的設計去交代不同場景,再配合超現實主義的群眾配角及燈光技巧,演員身體就是最好及存在著最大可能性的舞台設計。而現在,林兆霞、馬穎章及鄺韻儀的表現出充分配合,三人均在極度專注的狀態展現出劇本張力以及形體語言的凝聚力,當中林氏演繹的茱莉小姐確實成功令觀眾感染到那份悲慟。

在適應的落差中步履自如──淺談《翻譯劇薈萃2009》
文:陳國慧

是年「薈萃」的場刊封面很有趣:莎士比亞、易卜生和布萊希特的頭像,被剪了下來貼了在不知是孔子或是李白的中國古人身上,一個手上拿著線裝書典彷彿擺動著腦袋唸個不亦樂乎;另外兩人坐著分享,彼此即若有點身體上的距離,卻似乎無損溝通和交流的空間。這個設計無疑貫徹了「薈萃」的目的和精神,讓西方優秀的戲劇作品,能夠在東方的身體和文化背景下被演繹出來;而劇中「寬闊宏大的宇宙性」,亦能夠「跨越時間、地域的限制,涵蓋廣遠的視野」,令本地的戲劇工作者──特別是業餘劇團──能夠透過研讀這些作品開放創作的可能。

「薈萃」的目標清晰;事實上翻譯劇的搬演一直是香港戲劇發展的重要一環,並於進入專業化的早期為本地創作及戲劇工作者注入不少養份,而隨著本地創作劇的興起,翻譯劇看似是「完成」了重要的歷史任務。然而,這不過是階段性的過程,作為對本地創作的參考和其視野的拓展,翻譯劇作永遠有其不能替代性。另一方面,在業餘劇團在本地劇場發展的過程中,亦佔有相當位置,不論是在「香港話劇團」正式成立前的文化環境,還是當職業劇團逐步開拓本地劇場發展的空間時,業餘劇團一方面為劇場愛好者提供創作的可能,亦在相對地輕省的創作和推廣的壓力下,找到更多發掘和嘗試劇本和劇場多元性的空間;這對劇場整體的發展來說是重要的環節。

「薈萃」計劃在設計上明顯地針對本地劇場發展的兩大版塊,而這兩大版塊亦在近年隨著越來越多專業劇團,針對吸引主流新觀眾群而創作的逗趣、嘲諷式的本地創作下漸見發展疲弱;越趨單一的劇場內容一方面收窄了觀眾可堪開拓的各種空間,同時亦更邊緣化了業餘劇團原來就邊緣的生存處境。無疑,位處邊緣本來就是業餘劇團最大的本錢(事實上目前不少業餘劇團的參與者亦具備專業訓練);然而當觀眾只尋求某一種劇場呈現時,即若劇團充滿著不同的可能亦必然要具備同等份量或更多的堅持。「薈萃」這個平台原來就充滿開放性和挑戰的可能性,但還看參與劇團的個別選擇和切入;事實上,是年如「劇場休憩間」演繹的《她,一個女人》和「黑犬劇團」演繹的《茱莉小姐》,都是不論在原來文本的內容還是演繹方式上都充滿挑戰性。

《她,一個女人》是達里奧‧福(Dario Fo)與太太弗蘭卡‧拉梅(Franca Rame)合作編寫的獨腳戲;一個女人在短短一刻的當下處境裡,過去成長的經驗、目下的家庭瑣事和未來人生走向非以線性的階段舖展,卻交錯縱橫地構成了關於一個女人的存在的叩問:丈夫在電話中的逼迫、情人在門外的要求、兒子在房中的呼喚、鄰居(即觀眾及至社會意識形態的壓力)在籬笆外的偷窺,令這個女人進退失據,為保存僅有的尊嚴和空間,她打了一場血腥的「勝仗」。劇本最精彩之處是其完全展現了一個女人所面對的存在處境;演員單人匹馬在台上既要處理實務的生活狀態,亦要處理心靈的無盡渴求。兩者的跳接和調動不間斷地出現成為了演員的挑戰;同時,原文本中的女人的熱情、坦蕩,無疑與東方女人的文化框架有一定程度的距離,要拿捏這些埋藏的欲望,目前導演導演的選擇是釋放多於將之融合,令這種距離更具體,也更有思考的空間。

演員的發揮是有驚喜的,其難度之高是甚至要自己處理即場的音效,這無疑是進一步展現這個女人的困局,只是對演員來說卻未免難以顧全。而所言的釋放固然是見其動機的,只是在東方身體(或是心理)的約制下,也難以完全坦然自在;後段的發揮在與觀眾的互動下明顯要比前段理想,演員的可塑空間仍然很大。其實,文本的選擇本身就反映了劇團的創作姿態;資深演員周昭倫近年投入教育工作,而在戲劇文學方面的研探亦見堅持,他選擇這個劇本應該不獨是個人的喜好,而更見希望為劇場帶來多元的呈現。同樣展現劇團特色的作品為「黑犬劇團」演繹的《茱莉小姐》,作品選擇全然以形體的方式處理,對演員的要求相當高,他們一方面要唸對白,另一方面要轉化這些文字的內容成為身體動作的流露,強化情節和角色之間的張力和心理角力。

用身體去拆解一個文字如此強勢的文本,演員到底是要照顧語言還是身體?而這問題亦會出現在觀眾的觀劇當下;語言和身體必須要有密切的契合和互相詮釋甚至是提昇的空間,兩者的並置處理方見可能。目前劇團的動機明確,亦是本地劇團鮮見的嘗試;只是整體處理的斧鑿痕跡很深,之劇作的中後段,是為了要完成身體處理的目的,而把一些可堪語言純粹想像的空間通通填滿,同時,形體的處理和設計,特別是男女情欲間的糾纏亦只見其形未見其神,越演越見演員失諸語言和身體的分心/身不下的情況中,這是有點可惜的。劇團帶來的多元可能正是目前香港劇場所需要的能量,這固然是可喜的,然而文本和表演形式的配合尚可開掘更大的空間;劇團固然要持守、發展和強化所建立了的獨特的表演方式,但重要的還是如何取得平衡,否則只會被形式拉著走。

有趣的是,《茱莉小姐》因為早已確立其獨特的形體處理,因此所謂東方的身體文化如何處理西方文本中的欲望呈現,便已然得到了形式上的「解決」;反之,其他劇本的演繹便顯有這方面的進退失據。Thealosophers在處理品特的《婚外情》中的既荒誕又不離現實的夫妻關係,便要在平淡和激情之間取得適當落點,才突顯到其中的反差。目前演員即若盡了最大的努力,在處理品特劇本中獨家的潛文本、沉默和停頓時小心翼翼,但其語言張力的展現不免失落在身體同步的呈現中,而後者之緊繃、疏離,流露了演員間未及發展成熟的默契,以至身體越緊繃、疏離,便越見語言張力失勢和失落了和身體形成反差的效果。相對來說,另一個品特文本《真相》在「巧克力劇團」的處理下,卻喜見演員間的交流自如,尤其當導演選擇在一個重疊的小小空間中展現兩組關係的交錯流動時,演員在同一空間下要憑藉拿捏不同的身體狀態處理來空間的轉移(如陌生人的家和自己的家),這一點演員是掌握得不錯的。

至於「湛青劇社」的《五個女人一條裙》,則顯然是在西方文化脈絡下才會衍生的有關姊妹情誼的文本;這非說東方姊妹就沒有這種情感的流露,但女人之間──不論在言語還是身體的──坦然、放鬆和不避諱,尤其是在婚宴酒會間的一個用來逃避人和事的私密空間,卻似乎是難於透過相對小心翼翼和拘謹的東方身體來詮釋。無疑,演員們是盡力在其中取得平衡,但在如此小劇場的呈現下,他們的努力卻更見刻意,私密感覺的營造便不免有點變異了。同樣,「荃灣青年劇藝社」的《再見別離時》因為文本中牽涉丈夫的現實和與死去妻子共處的回憶空間,夫妻之間交流的疏離令最後丈夫的傷心失去了憑藉,大大削弱了文本的感染力;

可能這是導演的刻意處理,但亦更可能是因為演員的拘謹,令身體交流的失去了意義。「薈萃」這個平台主催翻譯文本的演繹,而這顯然非只停留在語言和文字處理的範疇,更多時候是磨合語言和表演之間的關係,和探索不同文本在不同文化下的表演性。要套上布萊希特的頭不太難,要進一步追求的,似乎是布萊希特如何在穿上唐裝後,仍然能夠在適應的落差中步履自如。